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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其明:将人生与祖国谱写成了歌

发布:音乐苏州    浏览量:298    发布日期:2023-02-02

“吕其明作品音乐会”现场,吕其明上台与观众交流

| 王勇 李拉

“我要用作曲这一工具,为党、为祖国、为人民服务,这几十年来我都在实践着我的诺言。”——吕其明

2022年,吕其明92岁。这一年,《红旗颂》特展在上海徐家汇绿地的百代小红楼开幕;五部红色作品新书首发式在上海交响音乐厅举办(钢琴与乐队《红旗颂》总谱版、交响组曲《使命》、随想曲《白求恩在晋察冀》、管弦乐曲《手拉手——中华大家园》以及交响诗《铁道游击队》),个人作品音乐会《使命》由上海爱乐乐团上演,钢琴与乐队《红旗颂》首演……又是音乐会,又是出书、办展,这样高密度的活动即使放在一位普通的青壮年身上也是很难完成的任务,但面对自己奉献了一辈子的音乐事业,吕先生精神矍铄且乐在其中。


2021年底,我在上海书展主持了“吕其明的《红旗颂》与他的红色情怀”访谈。正值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吕其明先生刚在北京被授予了“七一勋章”。他对我们讲述了自己伴着《红旗颂》的旋律走进人民大会堂时的心情,“我只是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了一点事情,但是党给我这么高的荣誉,我觉得这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

吕其明的激动心情是与众不同的。他是烈士的后代,父亲吕惠生1945年牺牲前曾作有遗诗:“忍看山河碎,愿将赤血流。烟尘开敌后,扰攘展民猷。八载坚心志,忠贞为国酬。且喜天破晓,竟死我何求?”

在父亲的感召下,1940年,只有10岁的吕其明参加了新四军,在二师的抗敌剧团里演出。1942年,他遇到了从上海到淮南抗日根据地指导工作的作曲家贺绿汀,贺绿汀白天在抗敌剧团里工作,晚上常在树下拉琴。一天晚上,沉醉于琴声的吕其明被贺绿汀发现,告诉他现在学习小提琴正当时。几个月后就转去延安的贺绿汀可能没有想到,这句话在年幼的吕其明心中已播下音乐的种子。1945年,吕其明正式成为一名共产党员,1947年他进入华东军区文工团,分到了团内不多见的一把小提琴,从此去哪里都是“人在琴在”。


上世纪40年代的吕其明

1949年,吕其明随部队一起来到上海并转业进入了上海电影制片厂,被分配为小提琴演奏员。在表演之余他对创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积极学习音乐理论与作曲技巧,两年后他调入北京电影制片厂开始担任电影作曲,为一系列革命主题的电影创作配乐。对他来说,个体的命运是和祖国、和时代紧紧联系在一起的。2022年10月17日,吕其明的个人作品音乐会以“使命”来命名再恰当不过,当晚的演出曲目是他个人创作的回顾、创新,也拼贴出了他闪亮的艺术人生。

交响诗《铁道游击队》:初心


《铁道游击队》剧照

1956年,年仅26岁的吕其明为电影《铁道游击队》创作音乐,其中的插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在第二年即唱遍全国,这首融合了抒情性与战斗性的歌曲在中国电影音乐史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在创作之初,摄制组对如何定位这首重要的歌曲有过热烈的讨论。

这部电影根据作家刘知侠的同名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改编,讲述了在山东枣庄一带活动的铁道游击队的故事。电影中游击队员们与敌人周旋,撞火车、炸桥梁,故事险象环生。于是摄制团队有人提出,电影插曲应该是进行曲才符合游击队员在铁路沿线上一次次的化险为夷。而吕其明相信生活才是创作的源泉,他曾说自己创作的秘诀就是向优秀的民间音乐取经。战争期间,吕其明有过在山东生活的经历,见到真正的游击队员都是普通百姓。他认为,弹着土琵琶、唱着带有浓郁地方特色的歌曲才是最合情理的表达,电影应是现实的反射。有了大量的真实生活体验,在创作这首歌曲时,吕其明“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修改”,因为得到观众、人民喜爱的音乐一定是扎根于民族土壤的,也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

多年过去,吕其明虽然为这首歌曲仍然在人民中间广受欢迎而感到欣慰,同时也深感需要用更多的精力去改进提升作品。在交响诗《铁道游击队》中,他放慢了开头的铜管乐,让效果更加恢弘,加强了歌曲中部的进行曲部分,增强战斗性,与弦乐奏出的抒情主题形成了更为强烈的戏剧性对比。他注重和声与配器的运用,希望获得更有效的表达,如胜利的号角原来只是一个小号奏出,略显单薄,加入圆号后马上有了支撑。

点点滴滴的修改最终打磨形成了12分钟的交响诗《铁道游击队》。扩充的是音乐更为丰富的层次,再现的是当年的传奇故事,而始终不变的是吕其明对艺术、对创作的执着初心。

随想曲《白求恩在晋察冀》:信念

2020年初,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武汉像一座孤岛,医疗力量极度匮乏,吕其明在电视中看到成千上万不顾自身危险奔赴武汉前线支援的医务工作人员,他想起了1964年。


《白求恩大夫》剧照

当时的他受邀为张骏祥导演的影片《白求恩大夫》创作音乐。为此他还特别与上海电影制片厂、八一电影制片厂一起下基层体验生活长达8个月。五十多年后,曾经被白求恩国际主义精神感动的创作灵感再次被唤醒。作为作曲家,他可以做些什么?当然是用音乐歌颂不顾生死保护人民生命的白衣勇士,因为他的创作永远与时代紧密相连。

吕其明将之前为电影创作的音乐素材重新整合提炼,创作了17分钟的单乐章随想曲《白求恩在晋察冀》。引子部分是圆号独奏,表达作曲家在白求恩纪念馆参观时的感受,之后加入战斗性的小号,以管乐组合的形式增强作品中的革命性。在这部作品中,作曲家还加入了思念家乡的段落,使主题人物更加生动立体,想念亲人是最易共情的,同时也是支撑抗战、抗“疫”一线的人们最大的力量。

吕其明在谈到这部作品的创作时说,“《白求恩在晋察冀》这部作品在我心中与《红旗颂》拥有同样的分量,可以说是姊妹艺术。《红旗颂》是宏观的,歌颂党、歌颂伟大祖国;而《白求恩在晋察冀》是微观的,它写了一个人,但他的伟大革命精神和《红旗颂》是完全一样的。”

钢琴与乐队《红旗颂》:新生


1965年第6届“上海之春”音乐会上,管弦乐序曲《红旗颂》演出现场

管弦乐序曲《红旗颂》1965年在第6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甫一上演就取得了热烈的反响。此时的吕其明已经边工作边在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进行了5年系统的作曲学习,专业上的提升让他有了更高的目标——创作自己的交响音乐,而委约作品《红旗颂》的出现完成了吕其明的心愿。

当时贺绿汀、丁善德、孟波等音乐界前辈将这一重任交到了吕其明手上,黄贻钧提出使用《红旗颂》这一名称,吕其明不负众望,仅用一周多的时间就完成了创作。之后,全国各地的乐团都开始演出这部作品,也开始根据自己希望表演的形式对乐曲作改编,有乐团就演奏了钢琴协奏曲版本的《红旗颂》。对此吕其明有着自己在专业上的执着,他表示,协奏曲有两个主题,主题、副题展开,而《红旗颂》是单主题不构成协奏曲,所以不希望任何人随意改编这部作品。在之后的几十年中,《红旗颂》被无数电影电视所引用,也毫无疑问地成为在广播里和晚会上被最多演奏的作品之一。

为了满足大家对演出这部作品的热爱,在五十多年的打磨后,吕其明2019年定稿了《红旗颂》的总谱版本;2021年推出管乐版总谱,除了保留总谱加分谱的形式,也为每个乐器声部都单独制作了分谱;2022年,又推出钢琴与乐队版本的《红旗颂》,并在其中加入供钢琴家自由发挥的华彩片段。他表示,“在结构、旋律、和声、配器等大框架一概不动的前提下,这个版本把钢琴推到台前,用钢琴来主奏作品中一些主要片段、主要旋律,而且尽可能地发挥钢琴演奏的特点。在华彩片段我规定了进出的和弦音,中间的一分钟由演奏者自由发挥,不同的钢琴家可以演奏出不同的特色,使《红旗颂》呈现新的面貌,也让作品更有生命力。”

2022年9月,“心中的红旗——《红旗颂》特展”在上海徐家汇绿地的百代小红楼正式揭幕。这里是《义勇军进行曲》的录制地,也是《红旗颂》最初灌制黑胶唱片的地点。1979年至2022年,吕其明在上海音乐出版社出版了十余种《红旗颂》乐谱,包括多个管弦乐版本、交响合唱版、管乐版以及最新的钢琴与乐队版本等。这实现了作曲家本人对作品的追求——专家与群众都认可,才是好作品。一如他对《红旗颂》的定位与评价:“一部标题性的、普及性的、接地气的、雅俗共赏的作品。”

交响组曲《使命》:职责


吕其明在新书首发式上

吕其明曾说:“我的作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主旋律,都是歌颂党、歌颂祖国、歌颂人民,我认为这是我的职责。”

交响组曲《使命》创作于2012年。当时正值党的十八大,吕其明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其间他重新学习了党的历史,他希望尽快完成这部构思了4年的作品。他10岁参加革命,在党的培养和教育中成长,反映党的辉煌发展历程可以说是他倾注最多情感同时也是最有感触的题材。当时他就想好,要把这部作品献给十八大,作为一位老共产党人的礼物,向党献礼。

而现实情况是,吕其明当时已过82岁,有时写字都会颤抖,加上腰椎手术住院,无论如何都是需要静养的状态。但为了可以赶在十八大召开之前上演,吕其明邀请了自己的老友,曾任上影乐团副团长的作曲家陈新光。两人合作仅用29天就完成了交响组曲《使命》,由上海爱乐乐团在上海文化广场演出,引起了热烈反响。巨大的工作量可想而知,但超过半个世纪的深切体会与信仰是他们创作这部作品的动力来源。


吕其明与陈新光

在之后的十年里,两位作曲家又对作品进行打磨,将初稿中的序曲和四个乐章作了扩充。原来结尾的第四乐章是表达改革开放取得的伟大成就,用唢呐和民族打击乐融合而成的热烈欢腾来烘托气氛。随着时代的变迁,作曲家认为这种表达似乎不够完整,前路尚有险阻,而这些都在提醒着人们继续奋斗。于是在作品最后他又加入了坚定的进行曲作尾声,在“历经艰难”后再次回到整部交响曲的主题,国歌元素融入号角声中,进而将全曲推向庄重璀璨的高潮。修改了整整五稿,对作品来说亦是一种升华。在党的二十大召开之际,把修改版作为新的礼物来演出,对作曲家、对作品来说更是具有了特别的意义。怀着不一样的感受与热爱,激励吕其明对艺术、对国家付出的何尝不是一种使命。

曾有记者在采访中询问,作品已经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并且上演率极高,为什么还要反复修改?定稿的标准又是什么?吕其明给出的答案是:情感。创作音乐的淳朴情感是由他的人生道路和红色基因决定的:“我力求雅俗共赏,一定要让普通民众能够听懂,一定要民族性格鲜明。我拿着音乐这个工具,是要千方百计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艺术创作,从来不是单纯的个人表达,不是用来孤芳自赏的,而是要赢得人民大众的喜爱。作为创作者,我们应该去表达人民的思想和情感,去关心祖国的命运和未来。”

回首过往,吕其明的音乐中有太多耳熟能详的创作,其中为电影《城南旧事》创作的音乐获得了第三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音乐奖,电视剧《秋白之死》获得第八届电视剧“飞天奖”优秀音乐奖等。而他更在乎的是听众的肯定,“听众的认可与赞许是我最大的欣慰,也是对我最高的褒奖。如今回头看看,我只不过是将自己的人生与共和国的七十多年一起写成了歌。”这是共和国的歌曲,是人民的心声。吕其明用自己的音乐语言创作了跨越时代的优秀作品,讲述了无愧于伟大民族与时代的中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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