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琳·阿尔索普 ©Grant Leighton

编译 | 许汇欣

今年8月，美国指挥家、小提琴家、巴尔的摩交响乐团音乐总监马琳·阿尔索普（Marin Alsop）在巴尔的摩交响乐团的14 年任期将宣告结束，她也将离开乐团。此消息一出，人们不仅再次知悉疫情以来美国各大交响乐团的财务危机，也随之意识到，至此美国境内的25支主要大型管弦乐团中，将再无女性音乐总监。

乐团生态是社会缩影

©Mariana Garcia

现年64岁的阿尔索普在2007年9月被任命为该团音乐总监时，是当时美国交响乐团中的首位女性领导者，直到今天她仍是惟一一位女性音乐总监。在任期结束后，她将成为巴尔的摩交响乐团的荣誉指挥，并且还将继续参与她一手创办的“OrchKids”项目，该项目以委内瑞拉著名的“El Sistema”音乐救助体系为基础设立，旨在为当地贫困儿童提供古典音乐美育课程。

在她的任期内，该项目为巴尔的摩乃至整个美国都带来了傲人的成就和声望，《华盛顿邮报》曾援引乐团管理层的评论，称“她的创造力和领导力在全市乃至国际上都发挥着巨大影响”。

阿尔索普的领导无疑是具有开拓性的，但直到目前为止，她仍孤独地走在这条特殊的道路上。“现今许多乐团确实拥有了越来越多杰出的女性指挥家，但乐团的高层仍然没有任何改变的意思。”阿尔索普在她最新的纪录片《指挥家》中带着一丝无奈说道。她也曾在接受《卫报》采访时称，“交响乐团的生态是我们整个保守社会的缩影。”

上任之际曾遭联名抵制

青年时期的阿尔索普

作为一名女性指挥，阿尔索普的职业生涯一路走来颇为不易。上世纪80年代，她曾因女性身份而被美国大多数音乐学院拒之门外，她深知，如果求学路上大多数的常规路线都拒绝了她，那么她将不得不自己去开拓新的道路。1981年，她与几个女性同行组成了一支小型室内乐团“String Fever”，演奏一些摇摆爵士乐。随后的1984年，她在日本商人Tomio Taki的大力支持下创立了康考迪亚管弦乐团（Concordia），致力于演奏20世纪的美国音乐。

阿尔索普与伯恩斯坦©Walter Scott

阿尔索普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出现在1988年。时年31岁的她，凭借惊人的才华赢得了前往闻名世界的坦格伍德音乐节的机会，而后被伟大的作曲家、指挥家伦纳德·伯恩斯坦收入门下。事实上，早在阿尔索普9岁那年就对伯恩斯坦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年，父亲带她去欣赏伯恩斯坦指挥纽约爱乐乐团的音乐会，回来后她便萌生了“我想要成为他”的想法与动力。在随后的职业生涯中，她也灌录了多张伯恩斯坦作品的专辑，其中包括极具实验性的音乐戏剧作品《弥撒》和交响曲《焦虑年代》。

阿尔索普在BBC逍遥音乐节执棒伯恩斯坦《第二交响曲“焦虑年代”》

阿尔索普最初被任命为巴尔的摩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时，乐团委员会中的七名成员联名发表过一份声明，试图阻挠该决定的进行，并认为这是他们被“边缘化”的表现。阿尔索普在纪录片中回忆道，“这本应是个非常高兴的时刻，却变成了我一生中最糟糕的噩梦。”

事后她回忆起这一切，表示：“这都带有着无意识的成分，我不能说那是赤裸裸的对女性的偏见，毕竟我刚上任时，巴尔的摩交响乐团正经历着经济困难时期，许多音乐家都感到被边缘化。当时，乐团的氛围也十分紧张，乐手对管理层很不满，每个人都有道不尽的怨气。我也一直在想，能够做些什么来减轻大家的痛苦？我觉得最好的良药还应当是乐团的成功。”

事实也证明，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一直不遗余力地用实际行动来扩大乐团的实力和影响力。上任一年后，阿尔索普创立了“OrchKids”项目，致力于为巴尔的摩公立学校的孩子们提供免费的音乐课程、乐器以及膳食。起初项目有30个孩子参与，到目前为止已经覆盖了全市公立学校的大约2千名学生。

乐团的打击乐演奏家布莱恩·普莱切特（Brian Prechtl）认为，“OrchKids”项目对巴尔的摩的社会产生了无可替代的影响，并且遥遥领先于其他许多管弦乐团。这些公益性质的普及项目，对一个艺术机构来说通常需要大量资源来维持且困难重重，这也是美国许多乐团对业务领域以外的项目保持抗拒姿态的原因。

2018年，她带领乐团前往英国进行乐团的首次海外巡演；她和乐团一共录制了14张录音专辑，演绎了近40部委约作品。

披荆斩棘过后未来仍可期

©Adriane White

历经风雨，阿尔索普在2020年又遭遇了任职期间的一个巨大考验——疫情的爆发使得乐团管理层陷入财务危机，并迫使乐手们接受降薪协议。她在这期间也不遗余力地为音乐家们发声，并让乐团恢复了为期一年多的正常排演工作。尽管阿尔索普从未在媒体上正式透露卸任的原因，但许多人都认为这与乐团在这场全球性灾难中所遭受的影响和后续运营状况有关。

尽管卸任乐团音乐总监，阿尔索普的职业生涯依旧忙碌。作为首位被维也纳广播交响乐团任命的女性首席指挥，她将继续这一任职，并且表示自己今后还将继续马里兰州的事业，不会脱离与巴尔的摩交响乐团的联系。

2024年，阿尔索普将成为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皮博迪音乐学院的全职教员，此前她一直在该校担任兼职教师，培养的学生包括现任伯克利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的约瑟夫·杨（Joseph Young），以及巴尔的摩交响乐团助理指挥乔纳森·泰勒·拉什（Jonathan Taylor Rush）。她还将在本月成为马里兰大学乐队学院和音乐节的首位音乐总监。

作为这个领域的领军者，阿尔索普一路披荆斩棘。展望未来的人生篇章，阿尔索普满怀信心：“这将是一场持久战，并且我很高兴能走上这条抗争之路。巴尔的摩对我来说是一个由若干充满人情味的社区组成的城市，这也是我非常喜欢它的原因。我们有幸让它成为了世界级的交响乐团，它同时也是属于所有市民的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