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特音乐集团所在地

编译 | 区听涛

如果不是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很多德国人都不会注意到原先丰富多彩的音乐生活背后，还活跃着成百上千家音乐出版社。在疫情冲击下，德国的歌剧院、音乐厅等文化场所关停或限制上座率，导致其背后“供应商”——音乐出版社也纷纷陷入困境，面临着生存危机。德国联邦政府计划拨款500万欧元，以救助音乐和戏剧出版社。

音乐出版业历史悠久

德国之所以成为音乐大国，音乐出版社的作用不可忽略，它们在音乐生活中具有独特地位并发挥着重要作用。

布莱特考普夫暨海尔特尔音乐出版社

德国音乐出版业有着悠久的历史。成立于1719年的布莱特考普夫暨海尔特尔音乐出版社，是由德国人布莱特考普夫在德国莱比锡创办的世界上最古老的音乐出版社。商人海尔特尔接手后，出版社与包括贝多芬、门德尔松、舒曼、李斯特、勃拉姆斯在内的众多音乐家建立了紧密的业务联系。因为该出版社商标上有一只熊的形象，中国人经常称之为大熊出版社。

朔特音乐书店

朔特音乐出版集团是欧洲最大的音乐和音乐图书出版社，也是德国最早的音乐出版社之一，拥有250年历史。创始人是伯恩哈特·朔特，曾当过铜匠和黑管演奏员，这些经历使他得以从美茵茨选帝侯那里获得优先权，成为当地惟一的曲谱制作和销售人，凡是想出版乐谱的音乐家都必须通过朔特，此外，他还手握着定价权。早期该社出版过莫扎特歌剧《唐璜》《后宫诱逃》、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庄严弥撒》等名作曲谱。后来，德国作曲家瓦格纳也慕名找上门来。朔特出版社之所以在国际音乐界和音乐爱好者中享有声誉，就在于编辑了瓦格纳的全部作品。如今的朔特音乐出版集团所在地，是1792修建的中世纪贵族风格的城堡建筑，足以表明当年朔特所具备的影响力和经济实力。

传统意义上，音乐出版社是音乐原创作者（作曲家、作词家）与演出场所（如歌剧院、剧场、音乐厅）之间的接口。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包括：编辑出版新作品，制作演出材料（谱子、文本），销售产品，接受委托去保护原创版权（通过作品许可的形式）。很多出版社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通过授予剧院或音乐厅演出许可的方式，获得一定百分比的票房分成收入（版税），或者通过演出材料的租赁获得租金。

音乐出版社规模可观

随着时代的发展，德国音乐出版社的赢利点已不仅仅是围绕着曲谱和歌本。大多数出版社除了做图书贸易外，都扩大了营业范畴，组织结构也发生了变化。德国音乐市场大致分为严肃音乐和娱乐音乐两大类，严肃音乐一般指古典音乐。

古典音乐出版社以传统的家族企业为主，以纸质曲谱印刷、销售为重点。近年来，古典音乐出版社不断涉足音像制作、音乐家经纪、音乐会演出经营等。他们除收购版权外，还在大众媒体或新媒体上推销和使用自己的出版社目录。越来越多的音乐出版社也开始进入音乐“星探”这些原本属于唱片公司的业务。

德国联邦统计局2009年的数据显示，全国约有1200家音乐出版社，每年营业额约为5.9亿欧元。德国音乐出版社协会下属400多家会员，其中古典音乐类出版社130多家，娱乐类出版社270多家。该协会成立180多年以来，一直活跃在德国乃至欧洲音乐市场上。据统计，2000年至2010年协会会员的总营业额增长了15%。

古典音乐出版社中，有8家属于比较大型的企业，其余均为规模较小的企业。较大的出版社业务范围很广，从巴洛克长笛流派到大型当代歌剧几乎无所不包，而小型出版社则朝着某些专业化方向发展。

疫情下受到重创

德国音乐出版社的具体营利模式是：现场演出、俱乐部、餐厅、电影院等场所有演出或播出音乐后，相关的出版社可获得所出版或代理的音乐使用费。在现场演出方面，出版社收入还与售票数量直接挂钩。

2020年3月以来，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德国的剧场、音乐厅和歌剧院纷纷取消演出，5月后虽然重新开门，但是观众人数受到严格限制，上座率控制在50%以内。俱乐部、餐厅、电影院也受到疫情的严重冲击而无法正常营业，这些都直接波及了音乐出版社。

朔特音乐出版集团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表示，疫情对他们的影响远远超过预估，计划中的演出取消，特别是国内外首演的取消，使得出版社经济损失惨重，2020年出版社演出许可收入下降了80%。为应对疫情，很多演出机构举办不带现场观众的线上演出，出版社的收入比现场音乐会减少很多。2020年是贝多芬诞辰250周年，也是朔特出版社成立250周年，他们原计划举办的“与贝多芬共同成长”活动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150多名员工实行短时工作制。

布莱特考普夫暨海尔特尔音乐出版社总经理尼克·费弗尔科恩表示，希望德国政府给予财政扶持。2020年，该出版社营业额下降了40%，员工也实行短时工作制，制作新乐谱的工作已停止。作为自救，他们在4月推出“居家音乐”项目，作品适合家庭和亲朋好友演奏。虽然目前员工还没有面临生存问题，但如果2021年依旧如此将难以为继，出版社正在走下坡路。

古典音乐出版的经营市场比较脆弱，在疫情下暴露得更加明显。国际旅行中断或不畅，都会影响乐谱送到世界各地的客户手中。中国近年来已成为德国一些音乐出版社的主要目标市场和收入来源，美国是另一些出版社的最大市场，由于全球各地音乐博览会和乐团、歌剧院演出取消，出版社收入严重下降。

慕尼黑亨勒音乐出版社是个例外。2020年营业额不降反升，增长了10%。该社依靠大作曲家的无版权作品生存，包括从巴赫到贝尔格的独奏作品和小型室内乐作品。危机反而是机遇，他们注意到，疫情期间很多人又回到家里演奏音乐，世界范围内都如此。业余演奏者重新拿出了乐器，专业演奏者利用这段时间开始练习新曲子。根据该社客户端下载情况可以看出，2020年初和秋季，市场对于钢琴独奏和室内乐作品需求量很大，肖邦、舒曼、贝多芬作品最受欢迎，德国市场对钢琴三重奏、弦乐四重奏作品的需求量比美国大。

政府补贴共渡难关

2020年3月，德国广播联盟、德国电台与德国音乐出版社协会达成框架协议，力图将疫情影响的损失减到最小程度。根据协议，广播乐团音乐会取消，但是给出版社提供乐谱服务的费用照付不误，同时加快费用结算速度，以支持音乐出版社渡过最困难时期。这是在2016年协议基础上进行的修订。

德国文化部长莫尼卡·格吕特丝在2020年12月中旬宣布，德国联邦政府拨款500万欧元，救助音乐和戏剧类出版社，自2021年1月起执行，为期一年。出版社根据2020年企业收入情况，最多可申请到30万欧元补贴，从2020年12月15日起可进行申请。格吕特丝表示，古典音乐和戏剧出版社是德国音乐生活和戏剧文化的脊梁，疫情使出版社在百年历史上遭受到了最严重的危机，促进当代艺术发展和保存传统文化遗产是维护文化生活的关键。

这些补贴的资金来源是德国“文化重启”一揽子计划。该计划是德国政府从2020年至2021年，为文化产业恢复和重建而投入10亿欧元的援助资金，旨在恢复德国的文化生活，为文化行业创造新的就业机会。

德国音乐出版社协会主席比尔吉特·波歇尔认为，2020年11月开始实行第二轮封锁，使得已处困境、面临生存危机的音乐出版社雪上加霜，它们当中有已超过200年历史的“老字号”，如果政府想保护这些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出版业景观，实施紧急的财政补贴非常必要。

目前协会对两件事感到担忧：一是出版社资金回笼较晚，大多数出版社2021年才能获知2020年的损失；二是音乐出版行业可能会出现破产潮。音乐词曲作者们靠演出版税生活，也会受到连带冲击。协会提出，如果政府真的想帮助出版机构应尽快修改方案，2021年需要再次提供救助资金。然而今年9月德国即将大选，政治家们是否顾得上音乐界，还不得而知。